走进“民国老课本”
日期：2023-03-19   来源：绍兴日报   评论：0    点击：

　　民国老课本《开明国语课本》上册，第一篇只有两行：一行是"先生，早。"另一行是"小朋友，早。"

　　叶圣陶的儿子叶至善在再版前言中写道：小朋友初踏校园，见着老师，他们上前鞠躬，问了好，老师微笑着欢迎他们，等到上了国文课，他们翻开书一看，方才温馨的一刹原来已经写进课本了，还有像快照似的插图，你说他们会怎样的惊喜。

　　与此形成对照的是，现行使用的人教版小学一年级第一册第一课是：一去二三里，烟村四五家，亭台六七座，八九十枝花。它更多地从识字的角度去选文，两者的选文标准迥然不同。

　　由此可见，它的魅力所在，也是它"风华绝代"的原因所在。

　　重见天日的老课本

　　●记者  沈卫莉  通讯员  

　　沈雁  文  记者  何雯  摄

　　重见天日的老课本

　　绍兴新华书店三楼，《开明国语课本》被单独摆成一个展柜，面对电梯。此书由叶圣陶编，丰子恺绘。它之所以享受这一待遇，只因它畅销到一度断货。

　　据绍兴新华书店业务员洪浩介绍，《开明国语课本》早在5年前就重版，是解放后的首次"重见天日"，当时印刷量为8000本，这套被誉为馆藏拂尘的老课本，彼时在绍兴新华书店遭遇拂尘，少人问津，只能蜷缩于一角。

　　绍兴稽山中学一位语文教师在5年前就注意到这套书，当时此书在古旧书店一度只卖5元。

　　5年后的2010年11月，《开明国语课本》突然身价倍增。

　　"也许是央视对老课本的报道，让它交了如此好运，连出版社也没料到。"洪浩说。

　　据媒体报道，出版《开明国语课本》的上海科技文献出版社称，从出版规律来看，一本书出版两年后断货，就基本不会考虑重印，但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征订电话让他们备受鼓舞，考虑到市场需求，出版社于去年12月加印。

　　12月上旬，紧急赶印出来的《开明国语课本》抵达绍兴，新华书店优先卖给预订客户----譬如树人小学和蕺山小学等，12月下旬，老课本才上新华书店的柜台，不过此老课本的身价非彼老课本也，上下两册定价26元，一分钱不打折。

　　记者也凑热闹购买了一套《开明国语课本》，平心而论，赶印的老课本是"萝卜快了不洗泥"，封面一翻就脱落，包装质量不甚佳。

　　据悉，绍兴新华书店此次新进了500本《开明国语课本》，与教辅书相比，这个数量是小巫见大巫，但是普通书籍中，这一数量算是海量了。

　　而鲜为人知的是，在《开明国语课本》走红之前，一年前，另一版本的民国老课本在小众内走俏，它是由蔡元培、张元济、高凤谦3人校订的民国元年老课本，发表在《读库》1001期上。

　　有位语文老师说，当时在《读库》上看到蔡元培版的老课本后，曾在小众内力荐过，只是《读库》也属小众刊物，难以广为传播。

　　老课本的魅力何在

　　近百年的老课本垂垂老矣，它在经历战火、贫穷、斗争等流离飘零后，居然沉淀下来，浓缩着数千年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精华，沉甸甸，温故知新，历历在目，百读不厌，让人称道。

　　记者翻开《开明国语课本》上册，第一篇只有两行：一行是"先生，早。"另一行是"小朋友，早。"

　　叶圣陶的儿子叶至善在再版前言中写道：小朋友初踏校园，见着老师，他们上前鞠躬，问了好，老师微笑着欢迎他们，等到上了国文课，他们翻开书一看，方才温馨的一刹原来已经写进课本了，还有像快照似的插图，你说他们会怎样的惊喜。

　　与此形成对照的是，现行使用的人教版小学一年级第一册第一课是：一去二三里，烟村四五家，亭台六七座，八九十枝花。它更多地从识字的角度去选文，两者的选文标准迥然不同。

　　丰子恺的女儿丰一吟在文中写道：小时候我们在家里诵念《开明国语课本》，有一篇课文很有意义----爸爸在园里种菜，弟弟问："为什么不种花？"爸爸说："要种的，先种菜，后种花。"

　　这28个字含有很深的意义，看起来是讲种菜种花的事，其实这里有一个大道理：既要注重吃，又要懂得爱美，两者不可偏废，但还是有主次之分。

　　其实，在《开明国语课本》里，这样的讲故事不讲大道理的常识教育俯拾皆是，许多文章更是妙趣横生，如《绿衣邮差上门来》一文中，它巧妙地编织一个别有情趣的谜语----薄薄几张纸，纸上许多黑蚂蚁。蚂蚁不做声，事事说得清！

　　而知名度最高的要数妇孺皆知的《一箩麦》，一箩麦，两箩麦，三箩麦，大家来拍麦。劈劈拍！劈劈拍！小麦新，做面粉。大麦黄，做麦糖。劈劈拍！劈劈拍……

　　叶至善称，叶圣陶编纂课本的主旨是：给孩子们编写语文课本，当然要着眼于培养他们的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……但这还不够，小学生既是儿童，他们的语文课本必是儿童文学，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，使他们乐于阅读。

　　而蔡元培版本的老课本，让人看到的是一个明亮清秀的童年世界，文学干净利索，如金石掷地，铿锵有力，是《诗经》中的文字一直迤逦走到民国，道理却一样的简单质朴。

　　猫捕鼠，犬守门，各司其事，人无职业，不如猫犬。

　　兄弟二人同上学，各买新书一册，兄用厚纸包书面，以防污损，弟不能包， 兄代为之。

　　《慈善事业》一文写道：聚人而成国，聚国而成世界，世界之上，同为人类，皆宜相爱，推其相爱之情，发为周急济贫之举，是为慈善事业。

　　此教材的编纂思想是：本书以养成人格为目的，所有材料必合乎儿童心理；本书包含理科及天文地理历史等科之常识；注重立身、居家处世以及重人道、爱生物等以扩国民之德量。注重实业以养成独立自营之能力。凡国民生活上必须之知识，无不详备……

　　对此，北海小学一年级家长陈燕认为，她购买此书是给儿子在课外阅读，翻开老课本，讲得都是新问题----童年、人性，这些其实都与主义无关，从中华民国到中华人民共和国，不管是美化或丑化一些东西，当我们蓦然回首，发现许多东西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。

　　对此，有识之士认为，老课本的走红，对于新教材的革新与完善，是颇具启发意义的，它可弥补国内现行的人教版、苏教版、北师大版小学语文教材中存在的一些缺失。

　　稽山中学语文老师蔡朝阳说，现行教材存在着四大缺失----经典的缺失、儿童视角的缺失、快乐的缺失和事实的缺失。譬如，北师大版本的《他*的爱》一文中写道，我们都是祖国的孩子，我们都爱祖国妈妈。是的，我们爱妈妈爱祖国，问题是爱祖国对小学生来讲太抽象了。试看美国的公民读本，爱国从个体开始，推己及人，这样才能让人感同身受。

　　"老课本被打捞上来，更多地与当下热议的教改有关，公众对现有语文教材的诸多批评，才让这本70多年前的老课本重回人们视野。"蔡朝阳认为。   

　　独立撰稿人傅国涌正在多方收集老课本，他获悉某师范大学的教授收藏有清末以来几乎所有的语文教材，便通过种种努力获得，力争使这些老课本在不久的将来影印出版，成为可以共享的公共资源。

　　世上已无叶圣陶。但是值得庆幸的是，这几年语文教材正在进行着日新月异的变化，尤其是中学语文教科书，胡适之、梁实秋、林语堂等人走进教材，教科书正在越来越多地体现多元文化，呈现不同风格、不同价值观的作家作品。

　　第６７课

　　轻气球

　　昨天，舅母送给弟弟一个轻气球玫瑰紫的颜色，有足球那样大。弟弟欢喜得了不得；一直玩到睡觉的时候，还把它系在床栏上，眼睛看着它，渐渐地闭拢去。今天早上，我将醒未醒，只听弟弟喊我道："哥哥，告诉你，一个顶有趣的梦！"我张开眼来问他做的什么梦，他并不就回答我，却说："如果真能够这样，多么好呀！"然后指着轻气球说："在梦里，我把它带上了天。"我看系在床栏上的轻气球，还同昨夜一样浮在空中，微微地晃动着，不过略为小了一点。弟弟接着说："梦里，我牵着轻气球在花园里跑。忽然我的脚离开了地面，原来轻气球向上升了，看看太阳渐渐大起来，大到像一个圆桌面。我身上热得厉害，我心里想，再上去可不得了。但是，立刻觉得这并不是太阳，却是月亮。月亮是个好地方，我倒要去玩一趟呢。就看见高不风顶的大树，雪团一般的兔子。还有些什么，现在记不清了。可惜只是个梦；如果真能够这样，多么好呀！"我坐了起来，一壁穿衣，一壁说："乘轻气球的人已经有好许多了，他们并不是做梦。""有好许多了？"弟弟也坐了起来，露出不相信的脸色。"他们到过月亮里吗？""月亮里虽然没有到过，升到天空却是平常的事。""我要问问他们，升到天空的情形可和我梦里相同。""舅父就坐过飞机，飞机同轻气球……"弟弟不等我说完，抢着说："飞机同轻气球差不多的吗？那么我就去问他。"